央行行长应是“独立思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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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岁的Sanoussy于1985年开始了他的银行业生涯。2009年6月，在全球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候，擅长风险管理的萨努西被任命为尼日利亚央行第十任行长。在他的领导下，岌岌可危的银行业从悬崖中被拯救出来。尼日利亚央行随即迅速果断地对银行业进行了一系列影响深远的改革，包括拆分全能银行、加强治理和风险管理、加强监管和执法。

在接受《中国商业新闻》独家采访时，萨努西表示，如果央行想成为最后贷款人，就必须监管银行。对于美国、日本等发达经济体的量化宽松政策，Sanoussy认为量化宽松是短视的，“美国几年后会后悔现在采取的政策。”从危机后全球央行的角色来看，困扰他的是外界对央行的期望过高。

尼日利亚:2020年后超越南非

中国商业新闻:尼日利亚目前的经济增长比南非快。你如何预测尼日利亚的中期经济增长？到2015年，你会成为非洲最大的经济体吗？

萨努西:2015年有点太早了。我们过去十年的平均增长率约为7%，我认为这将是趋势水平。2012年，这一比例降至约6%，但这主要是由于北部地区的安全问题对农业增长的影响，而农业增长是尼日利亚的主要经济驱动力。按照目前结构改革的步伐，我们应该能够回到7%的增长率。按照这个速度，我们的国内生产总值将在2020年至2025年期间超过南非。然而，尼日利亚有1.7亿人口，而南非有4000万至4500万人口。从人均来看，我们仍然远远落后。

每日新闻:如果我们看看通货膨胀，尼日利亚的通货膨胀率已经下降到12%。你认为这已经到了央行的“安全地带”了吗？央行会不会对空宽松一些？

萨努西:不是这样。央行希望通胀率降至略低于10%。今年，我们取消了一些补贴，这将对通货膨胀产生很大影响，尤其是能源和运输成本。我们还遭遇了洪灾，导致食品价格上涨。我们预计总的来说，通货膨胀率将下降到10%左右。然而，这一水平能否持续还有待观察。我们不会因为通货膨胀的一次性下降而放松，但我们应该看到通货膨胀的下降趋势。

每日新闻:你如何确定10%是一个合适的水平？你希望通货膨胀率降得更低吗，比如6%？

萨努西:这不是我们的通胀目标。但是我们所有的研究结果都表明，当通货膨胀率超过12%时，将会损害经济。通货膨胀率下降得更低是理想的，但你必须考虑什么水平的通货膨胀率会太低，因为要支付高利率的成本，你必须考虑你愿意伤害经济增长率到6%的通货膨胀率水平。如果很快降至5%或6%，利率将高达17%~18%，这将扼杀中小企业。

每日:发达经济体的通胀目标通常是2%~3%。中国也是一个新兴市场，其通胀目标约为4%。但为什么尼日利亚和印度等新兴市场的通胀目标要高得多呢？有什么区别？

萨努西:首先，这些国家的大多数通胀都是结构性的，反映了经济本身的性质。当国内生产总值主要由农业驱动时，食品价格将在高通胀中扮演重要角色。当一个国家逐渐转向制造业，然后转向技术和服务业时，就会发生变化。虽然印度的服务业比重高于中国，但印度的农业比重很高。印度大约一半的价格指数是农产品，由于季节性因素、外部冲击和运输成本的变化，农产品价格将会波动。

每日新闻:消费物价指数的结构有误导性吗？央行应该遵守的正确目标是什么？

萨努西:央行应该瞄准那些可以由货币工具控制的cpi因素。结构性通胀是由货币以外的因素驱动的，但也可能因货币因素而加剧。因此，如果出现食品价格冲击，如果伴随着货币供应量的增长，那么成本推高效应将被货币效应放大。另一方面，如果你试图在食品价格上涨时收紧货币，加息将带来新的问题，陷入顺周期局面，抑制经济增长。因此，对于货币当局来说，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重要的是要记住，控制通胀不仅需要货币和财政政策，还需要结构性政策，这样经济才不会过度依赖粮食。

每日新闻:尼日利亚央行的使命是什么？有多重目标吗？

萨努西:央行的首要任务是保持价格稳定。在追求价格稳定的同时，我们发现稳定的汇率也非常重要。因为对于一个小型开放经济体来说，汇率将对价格产生巨大影响，不仅影响数量，还影响预期。因为当汇率下跌时，每个人都想提高价格。事实上，我们把汇率作为实现价格稳定的主要工具。但我们没有支持经济增长的使命。此外，作为银行监管者，我们还有维护金融稳定的使命。

每日新闻:如果汇率被用作一种工具，同时允许资本自由流动，那么空还有独立的货币政策空间吗？

萨努西:我们没有很多资本控制措施来允许资本流入和流出。通常我们用利率作为刺激资本流入的主要信号。当然，如果出现油价冲击或资本大量外流，经济将面临风险。但我们将监控金融系统中的热钱。我们每天都跟踪资金的流动和使用情况。具体来说，每当资金流入市场，他们必须有一个“资本输入证书”，表明它是用于贷款，投资或海外直接投资。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时知道有多少钱为了什么目的流入或流出。目前，我们有大约44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其中120亿美元是所谓的“热钱”。

量化宽松政策是短视的行为

每日新闻: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首席经济学家布兰查德(blanchard)曾呼吁主要央行提高通胀目标。最近，日本也提高了通胀目标。你认为其他国家的央行应该遵循这种做法吗？

萨努西:我认为根据实际情况确定通货膨胀目标是很重要的。在经济衰退时设定低通胀目标是没有意义的，因为我们需要的是政策宽松。另一方面，认为不是由高利率引起的问题只能通过降低利率来解决的想法是错误的。当前的危机不是由高利率引起的。事实上，这场危机是由过低的利率造成的。大量资金进入资本市场、房地产和高风险资产，泡沫破裂，导致巨大的金融危机。如今，美国人认为解决问题的办法是降低利率，这是非常短视的。我认为，几年后，美国将对其今天采取的政策感到遗憾。

每日新闻:量化宽松还将加剧新兴市场的资本流动。这不会有助于新兴市场巩固其经济复苏吗？

Sanoussy:量化宽松肯定会导致套利，而套利会导致新兴市场的金融不稳定。印刷的廉价美元不会流入实体经济。事实上，这些美元已经全部进入资本市场，股东们已经减少了他们的损失。人们相信一切都有所改善。但这是错误的。人们赚钱只是因为央行印钞，而不是因为产出增加，也不是因为生产率提高、经济竞争力增强或创造了更多就业机会。人们假装他们已经解决了问题，但他们没有。人们更容易相信一切都很顺利，但症状不是根本原因。

每日新闻:日本央行最近推出的宽松货币政策导致日元贬值，引发新一轮国际货币战讨论。你觉得这个陈述怎么样？

萨努西:不仅是日本，还有美国。美联储主席本·伯南克一直在印钞，近年来美元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在贬值。我对日本唯一的担忧是，这些政策是由政治驱动的，而且似乎不是由央行发起的。如果央行这样做，它将向央行的独立性发出一个非常错误的信号。此外，像美国一样，日本没有解决根本的经济问题，如高成本、人口问题和妇女不加入劳动力队伍。这些是最基本的问题。相对于韩国、中国和其他国家，日本正在失去竞争力。日元贬值本身只能解决短期问题。如果其他国家也采取折旧措施，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世界经历了货币战争，最终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每日新闻:谈到中央银行的独立性，我们也采访了你们的财政部长，你们似乎对一些问题有不同的看法。尼日利亚的中央银行完全独立吗？你和财政部长有定期的沟通和合作吗？

首先，我不认为央行的独立性意味着央行不能与政府合作。我们可能有不同的观点，但我们也合作。目前，财政部和政府都认为应该降低利率以降低融资成本。但我们认为，当前的利率有助于实现稳定。我们积累了44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通货膨胀相对稳定，汇率相对稳定。但稳定不能被视为理所当然。因此，中央银行和政府之间总会有不同的意见，但我们都同意有不同的意见。在央行拥有特权的领域，政府必须尊重我们的决定。我们将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做我们认为正确的事情。

每日新闻:你用人民币购买了10%的外汇储备。你为什么对人民币这么有信心？

Sanoussy:我们已经在香港购买了人民币，正在和中国人民银行讨论配额问题。我们想和mainland China做生意。事实上，我们已经购买了中国政府债券。如果我们着眼于中国的中长期政策选择，再平衡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中国不能再依靠欧美的需求来推动gdp增长。因此，合乎逻辑的政策是将经济转向消费驱动。如果我们看看最近的数据，即使出口下降，中国国内需求的增加也部分抵消了影响。中国正在发生一些变化。首先，许多中国人正在进入高收入群体，这将提振国内消费需求。总的来说，政府正在加强社会安全网的建设，这使得人们更愿意增加支出。届时，人民币将继续升值。

央行是“最后贷款人”

银行必须受到监管

每日新闻:危机过后，央行的模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吗？尼日利亚中央银行监管银行业，而中国中央银行分割银行监管。现在，美联储又开始监管银行，欧洲央行正在讨论成为银行业的单一监管机构，英国也在建立类似的模式。你认为央行承担银行监管是危机后的大趋势吗？

萨努西:如果你和不同的经济学家或央行行长谈论这个问题，你会发现不同的观点。但我的观点很简单:如果央行想成为最后贷款人，那么央行必须监管银行。如果你对一个机构发生的事情不负责，你就不可能在任何时候承担起被要求拯救这个机构的责任。但这不是万无一失的解决方案。当然，在一些国家，如加拿大，中央银行和银行监管是分开的，但加拿大没有银行危机；南非中央银行监管银行，但它们面临银行危机；英国的模式与加拿大相似，但也存在危机。但总的来说，我认为将央行与银行监管分开是个坏主意。

每日新闻:危机过后，你对银行业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改革背后的想法是什么？你看到令人满意的结果了吗？

萨努西:我们主要进行了两项改革。首先，向银行业注入资本，给它们足够的资本，将银行从危机边缘拯救出来。与此同时，银行治理也进行了改革，一些罪犯被依法送进了监狱。然后我们拆分大型全能银行，让一些首席执行官下台。通过一系列治理改革，我们加强了监管和消费者保护，并让整个银行业，而不是政府，承担整改成本。其次，这是一项长期改革，旨在确保银行向实体经济提供贷款。例如，农业转型计划需要与农业部进行更多互动。

每日新闻:就银行结构而言，美国有沃尔克规则，英国有维克斯框架，欧盟有埃尔基·里卡宁框架。你的方法似乎更进一步。

萨努西:所有这些都是大萧条后格拉斯-斯蒂格尔法案的最新版本。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回到这个法案。这就是我们所做的。我们要求所有银行做出决定，无论是商业银行还是从事资产管理或投资银行业务的银行。如果涉及这些业务，它们应该分成两部分，然后成为银行控股公司。这一过程是透明的，我们监控整个过程和资本流动，以确保储户的资金不会进入投资银行并被用于风险行为。

每日新闻:你认为在你的领导下，尼日利亚的银行业在改革后能够避免下一次危机吗？

萨努西:我不会蠢到说出这样的话。资本主义和危机密不可分。你永远无法逃脱危机。然而，如果你能合理地构建银行结构，并且不过度介入风险，你就能更好地应对冲击。

每日新闻:你认为巴塞尔协议三怎么样？这对尼日利亚的银行业有什么影响？

萨努西: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巴塞尔协议二，所以我不确定我是否会喜欢巴基斯坦协议三。与银行协商决定他们持有多少资本并评估自身风险不是一个好主意。我认为《巴基斯坦协议三》的一些条款对非欧洲市场不利，其资本要求更有利于欧洲对我们经济的出口，而不是我们对欧洲的出口。

就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无论一家银行持有多少资本，如果风险管理不好，都于事无补。我认为危机源于监管环境差，但我没有意识到监管者的失职，让银行自我监管，这也有其自身的问题。因为人们相信银行，因为他们知道有人在监督他们，尽管他们在监督的时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银行家变成了超级明星，这是欧洲的问题。我们必须提醒银行，你拿别人的钱，我们必须确保你不滥用它。

日报:你目前最头疼的是什么？

萨努西:除了央行，有时包括央行，它缺乏对货币政策局限性的理解。由于这场危机，人们期望央行能够解决所有国内经济问题。然而，央行无法提供增长、发电、创造制造业和就业。相反，央行只能提供一个有利于增长的环境，通过影响个人和企业的预期，让他们根据价格变化的假设做出长期的商业决策。这就是货币政策能做的。但我认为央行的期望太高了。我认为央行应该说得更多:“听着，货币政策是有限的，我们可以提建议，但我们不能做得更多。”

每日新闻:你心目中最好的央行行长是谁？

萨努西:最重要的是，央行行长的职责应该与国家的发展阶段相一致。我的工作涉及很多发展金融，包括小额信贷、金融普惠和支付系统开发，但这不是英格兰银行行长的工作。此外，央行行长必须是一个独立的思想家，必须审视所有事实，分析并得出自己的判断，并相信自己的结论。这是最重要的。如果中央银行的独立性只是在法律意义上，而中央银行行长本人不是一个独立的思想家，那么什么也做不了。当然，央行行长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他会犯错误，但如果他能积极反思并诚实面对，最终功劳将超过错误。

背景信息:

尼日利亚央行于2011年9月发表声明称，人民币将与美元、欧元和英镑一起成为尼日利亚的外汇储备货币。

据尼日利亚媒体报道，2012年3月，尼日利亚央行在过去6个月内将5亿美元外汇储备兑换成人民币。尼日利亚央行行长拉米多·萨努西(Lamido Sanoussy)表示:“目前，人民币资产占尼日利亚外汇储备的1.4%。”萨努西还表示，尼泊尔央行将逐步提高人民币资产在外汇储备中的比重至10%。

据报道，尼日利亚的外汇储备约为350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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