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相龙：人民币国际化要顺势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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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你认为《决定》中金融改革的核心内容是什么？如何定义和理解人民币国际化？

戴相龙:金融体系包括货币、经营和管理货币的金融企业、金融市场、金融监管、金融监管和金融开放。《决定》中关于金融改革的“亮点”很多，主要是完善金融机构，增加直接融资比重，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加快利率市场化，加快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我认为《决定》中金融改革的核心内容是在坚持金融服务实体经济、风险可控的前提下，实现金融要素价格市场的形成，推动人民币国际化。

2008年12月，时任中国国家主席的胡锦涛在G20峰会上提出了“推动国际储备货币多元化”的主张。自此，人民币国际化成为国际金融界广泛研究的重大课题。但是，在中国党和政府部门发布的文件和国家领导人的讲话中，从来没有一句人民币国际化的话，只是说“逐步使人民币成为可兑换货币”，这表明中国政府和领导人对人民币国际化始终坚持务实、审慎的政策。我认为人民币国际化意味着人民币可以完全自由兑换，成为许多重要国家广泛使用的国际货币。国际货币应具有定价、结算、交易、投资、储备等重要功能。人民币国际化应该有更高的要求，首先，它应该是完全可兑换的，从而使人民币成为重要的国际储备货币。因此，我一直认为人民币国际化应该有一个高标准，人民币国际化应该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有必要利用这一趋势，而不是“拔掉幼苗”。

记者:为什么要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根据《决定》，你认为人民币国际化的步骤和方式是什么？

戴相龙:《决定》中关于金融改革的措辞并没有“加快人民币国际化”，这反映了中国政府对人民币走出去的审慎政策。《决定》提出“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形成机制，加快利率市场化进程”、“推进资本项目双向开放”和“加快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从这些改革内容来看，人民币国际化将会加速。有人说人民币国际化是对美元的挑战，是对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我不这么认为。长期以来，美元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储备货币。国际社会希望美元保持稳定，但美元持续贬值和高国债利率普遍令人担忧。

推进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对外贸易和投资快速增长的迫切需要，也是国际收支平衡的迫切需要。中国已经是一个深深卷入经济全球化的大国，人民币国际化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实体经济。2013年，中国进出口商品总量将超过美国，但大部分将以美元结算。面对美元的逐渐贬值，进出口商的利益将受到严重损害。中国高速铁路、核电、通信等技术和大型成套设备的出口正在增加，因此有必要扩大对外国的出口和投资。“促进国际收支基本平衡”已成为中国日益重要的宏观调控目标。二是中国经济金融实力不断增强，宏观经济相对稳定，金融体系和监管体系健全。人民币国际化的条件基本具备。第三，人民币国际化的结果也有利于相关国家、地区和企业吸引中国的资本和技术，增加一种币值稳定、交换便利的国际货币。

人民币成为世界上广泛使用的国际货币需要很长时间，这一过程也将呈现阶段性。然而，人民币国际化的阶段不是按照各种国际货币职能机械推进，而是突出重点、交叉推进。我认为人民币国际化一般要经历三个阶段:第一，使人民币成为国际结算货币，并相应提高人民币的定价、交易和结算功能；二是使人民币成为投资货币，企业和个人可以用人民币进行海外投资；第三，使人民币成为世界上重要的储备货币。

《决定》指出，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问题是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使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更好地发挥政府的作用。根据这一精神，人民币国际化的道路应该坚持市场化，充分发挥政府的作用。走出去的人民币应该是基于海外国家、企业和个人对人民币的需求。首先从周边国家和地区开始，然后扩展到亚洲和金砖国家，最后发展到欧美发达国家。人民币国际化的市场推广应该通过离岸中心来实现。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也是中国的特别行政区。选择香港作为人民币最大的离岸中心是自然合理的。人民币国际化是通过市场进行的，但政府也应该发挥作用。当地货币的兑换主要可以通过中国中央银行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中央银行和货币当局进行。

记者:如何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加快人民币资本项目的可兑换？

戴相龙:推进人民币国际化任重道远。最重要的是完善人民币汇率市场化的形成机制，加快利率市场化，进一步把中国人民银行建成真正的中央银行，完善法律法规体系，加快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不断增强欧美发达国家对中国制度和意识形态的认识，合理分享人民币国际化的成果。目前，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最重要的措施是加快资本项目的可兑换。虽然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和2008年的美国金融危机带来了国际金融市场的波动，但对促进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然而，中国的资本项目可兑换并没有停止，而且已经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根据有关部门公布的数据，在全部7类资本项目收支的40个子项目中，我国有34个可转换和部分可转换项目，占全部交易项目的85%。事实上，国外相关机构和媒体严重低估了人民币资本项目的可兑换性。

我建议从几个方面尽快推进资本项目可兑换:第一，推进个人“港股直通车”。这项改革原本计划在2007年开始，但由于各种原因被推迟。总的来说，允许个人在海外投资利大于弊，风险可以控制，违规行为可以监督。我希望以此作为落实三中全会提出的“加快人民币资本项目可兑换”的第一个实际措施。第二，扩大国内企业和相关机构的海外投资。过去，我们有外汇，但我们的外国直接投资较少，因为我们没有强大的跨国公司、先进的技术、品牌和管理能力；如今，企业对外投资能力不断增强，特别是在高速铁路、核电、通信等技术和大型成套设备的出口和对外投资方面。目前，全国社保基金管理的资产为1.2万亿元。建议有关部门将社保基金的境外投资范围从股票和债券扩大到直接投资股权。第三，扩大境内外合格投资机构的投资额度。我记得一年多前，中国证监会主席说海外投资a股只占1%，将来可能会逐步扩大至10%。最近，周小川行长还表示，国内外合格机构投资者的投资额度可以扩大，直至取消额度限制，我认为这是非常正确的。

人民币资本项目实现完全可兑换后，将加大中国宏观调控和市场波动的压力，导致企业资产负债错配的风险和降低跨境资本流动监管有效性的风险，这些风险是可以防范和化解的。市场自动稳定机制，如金融要素价格市场决策，可以化解一些市场波动，监管当局将合理把握开放程度，对大量非正常的短期资本双向流动实施必要的控制措施。总的来说，要实现资本项目的可兑换，促进人民币国际化，最重要的基础工作是不断改善国际收支状况，努力使货物进出口和国际资本双向流动保持基本平衡。人民币国际化程度大幅提高后，经常项目将出现一定的逆差，资本项目将出现一定的顺差，外汇储备规模将调整到合理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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